記者隨值守人一起巡邊。
防疫卡點。
通往卡點的泥濘“主干道”。
云南省臨滄市鎮康縣南傘鎮紅巖村是一個邊境村,與緬甸有著6.7公里長的邊境線。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,鎮里在村子通往邊境的“咽喉要地”設了一個防疫卡點,值守人員至今已在卡點上堅守了150多天。
6月20日,記者冒雨走進這個卡點。
卡點設在紅巖村的刺樹丫口自然村,這個自然村位于鎮康縣城邊的一座高山之上,因地勢險要,當地人稱為“百里邊關第一哨”。從刺樹丫口自然村所在的山頂俯瞰,一條羊腸小道連接著山下的南傘鎮,這是村民們以前出山的“主干道”。“主干道”還分出一條更窄的輔道通往山后,防疫卡點就設在主、輔道的分岔處。
“我們這兒邊境線有點特殊,沒有天然阻隔,緬甸嫁過來的姑娘都從這兒過。”南傘鎮鎮長李躍彬指著主、輔道介紹說。
大年初二,接到疫情防控指令后,南傘鎮黨委委員、副鎮長李軍領著村里4位黨員群眾住進了卡點,負責登記往來人員信息、宣傳防疫知識、在邊境線上巡邏……
去卡點的路,不好走。
盡管從山頂到卡點目測直線距離只有100多米,但記者沿著“主干道”下到卡點,卻用了10多分鐘。說是“主干道”,其實就是一條人踩牛踏出來的爛稀泥路,雨后泥濘不堪,加之山路陡峭,記者一路手腳并用,還是跌了十幾跤。一同前往的鎮康縣委常委、組織部部長楊明元也是滿身泥濘,他幽默地說,“這條路六親不認,對我們本地人也狠。”
卡點占地約10平方米,“建筑物”僅一頂藍色帳篷、一頂紅色涼棚,狹小的空間內,臥室、廚房、工作場所一應俱全。所謂的廚房,就是一口柴火灶、一把菜刀、一張簡易桌子上擺放的油鹽醬醋。所謂的臥室,就是帳篷里的4張折疊鋼絲床。而辦公場所最豪華的電器就是一盞太陽能燈,“晚上我們會點亮它,知道有人守著,邊民就不會來回跑動了。”李軍說。
為了守住這條健康安全防線,杜絕僥幸之人趁著黑夜越過卡點,即便晚上亮著燈,幾位值守人也不敢睡個安穩覺。39歲的村民楊老金說,他們哥幾個從大年初二至今,常常抱著被子坐到天亮。不僅如此,老金還把自家的狗帶到卡點上,“狗的嗅覺靈敏,人防加犬防,生人肯定過不去。”
值守人將睡覺安排在白天。4個村民分為兩組,每天輪流著睡上幾個小時,時間一長,他們都學會了“睜眼睡”“坐著睡”,還煉就了“一有動靜就秒醒”的本領。想回自家舒服的床鋪睡一覺,是他們共同的心愿。
“離家這么近,不能輪流回家睡嗎?”聽了記者的話,楊老金語調高了起來:“萬一有突發情況怎么辦?”
“只有兩種情況才能回家。”楊老金說,一種是沒水喝了,輪流回村背水,一般兩三天一趟;還有就是充電寶沒電了回家充電,他們需隨時與村上、鎮里、邊防等部門保持聯系。“充電時也是接上電源人先回,等電充滿了再去取,雖然麻煩些,但卡點絕不能少人!”
值守的哥幾個,雖然能拿到點補貼,但遠不及出去打工和種地的收入。楊老金家往年種20多畝苞谷,今年他沒時間下地干活,妻子一人只種了12畝,苞谷少收萬把斤。這些楊老金不太在乎,唯一讓他遺憾的是,小女兒讀初三,快要中考了,當父親的從春節到現在還沒進城看過女兒,沒關心過女兒的學業一天,“有點對不住她!”
是什么力量,讓值守人如此執著?
楊老金指了指山上飄揚著國旗的房子說,“那里是我們的家呀!”
刺樹丫口曾是一個深度貧困村,糧食靠石縫里“摳”,喝水靠接雨水,年輕人留不住。脫貧攻堅戰打響后,村里修了一條通往山外的硬化路,以前那條“主干道”的功能漸漸淡出。村子不僅路通了,水和電也通了,核桃、蔬菜等特色產業發展起來了,去年全村人均純收入15195元。
“如今的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,不守好,行嗎?”守國守家的道理,幾位值守人心里明白著呢!
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、紅巖村黨總支書記雷光鋒介紹說,防疫卡點還組建了“聯合黨支部”,縣邊防等部門都有專人負責對接卡點,把問題解決在一線。“我也來這里值守過。”楊明元給記者講了一件事:清明節那天,縣領導班子沒放假,由縣委書記帶隊,順著“主干道”來到卡點參與巡邊。
防疫卡點有一個微信群,南傘鎮領導、6個邊境村(社區)黨組織書記、各卡點值勤人員都在,還有邊防等部門工作人員。哪個卡點有情況,在群里喊一聲,一呼群應。一天夜里,其他卡點人員發現異常,楊老金等幾個積極配合,一個19人的偷渡團伙迅速落網。
隨著邊境特色旅游示范村項目的實施,刺樹丫口自然村很多年輕人相繼回來開辦農家樂和超市。26歲的郭建國10年來第一次沒有外出打工,還主動報名到卡點值守。“固邊也要興邊。年輕人回來了,村子振興就更有了希望。”雷光鋒對未來信心滿滿。
臨滄市團委副書記、南傘鎮沿邊小康村建設工作隊隊長余興馳介紹,那條被漸漸廢棄的“主干道”,正在規劃打造成一條“康養步道”,將城里人吸引到這里來休閑度假,讓刺樹丫口真正成為“賜福丫口”。